淩正初臉色十分難看，沈聲道：“一個小妾不過是來了月事，還跑來麻煩我，是不是我太寵她了，她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小丫鬟蒙了，這大少爺是什麽情況？他不是最寵愛姨娘了嘛？

“大少爺，奴婢是嫣姨娘身邊的杏兒啊，您不是知道的嘛，嫣姨娘她……”

杏兒話還沒說完就被淩正初厲聲打斷：“夠了！滾出去，別在這兒礙眼，這裏是老夫人的院子，容不得你不知輕重。”

杏兒被淩正初這麽一吼，眼眶了蓄滿了委屈的淚水，但是卻不敢忤逆淩正初，只得低聲答道：“是，奴婢告退。”

“站住！”淩老夫人卻即時叫住了她。

淩正初雖然不似謙謙君子般文雅，但是向來也是利益的當，從未當著淩老夫人的面對下人大吼大叫，就是下人犯了事，也只是斥責兩句，也不見得情緒這麽激動。

瞧著淩正初額頭上晶瑩透亮的薄汗，淩老夫人只覺不對。一定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而淩正初不想讓她知道，所以杏兒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初兒，嫣姨娘是什麽人？”淩老夫人看向淩正初。

淩正初努力壓下心底的情緒，對上淩老夫人的目光，五指緊握，還好袖子寬大，並未讓人看到。

淩正初微笑著答道：“祖母，嫣姨娘是孫兒的通房，孫兒想著她向來乖巧懂事，就索性給了她恩典，做了孫兒的妾室。請祖母恕罪，孫兒只有這一個妾室，對她的寵愛有些過了，才導致她如此沒規矩。”

“是嗎？”淩老夫人狐疑地看了看淩正初，又看了看呆呆立在那裏不知所措的杏兒。果真是嫣姨娘不懂事，還是淩正初有事瞞著。

趙氏看著淩正初的神色，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猜測，連忙上前說道：“老夫人，初兒納嫣姨娘為妾的事兒是兒媳同意的，當時嫣姨娘老實本分，所以兒媳就答應了。”

趙氏說完，又朝淩正初佯怒：“初兒，你也真是的，你是淩國公府唯一的嫡子，小妾不過就是給你舒緩心情用的，你也別太過寵愛了。”

趙氏在給淩正初臺階下，淩正初當然不會拒絕，就勢說道：“兒子知錯了，請母親原諒。”

然而趙氏其實不說還好，越是這麽說，表現越是明顯，淩老夫人也是浸染後宅多年的人，更加確信心中的猜想，看也不看那唱雙簧的母子倆，直接對杏兒說道：“杏兒，我問你，嫣姨娘到底怎麽了？”

杏兒猶豫地看了看淩正初，淩正初臉色微沈，杏兒嚇得把頭一縮，吞吞吐吐地說道：“嫣姨娘她，她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

淩老夫人直接順手端起手裏的茶杯，狠狠地砸下去，茶杯在杏兒面前摔個粉碎，杏兒連忙閃過，才不至於被飛濺起來的殘渣擊中。

淩正初心跳瞬間加速，旁人都以為那茶杯是砸向杏兒的，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他淩正初和杏兒相距不遠，而那茶杯正是砸在他腳邊的。淩老夫人是在警告他不要有小動作。

淩正初再也不敢看杏兒，眼神飄忽，不知道落在哪裏，為今之計只有希望杏兒不要那麽蠢，把實情說出來。

然而淩正初卻忽視了杏兒為什麽會這麽巧出現在玉蘭苑。

杏兒目光閃躲，結結巴巴地說道：“嫣姨娘她見紅了，恐怕有流產的征兆。”

淩正初牙關緊要，這個蠢貨。

淩老夫人臉色更沈了，許久才吐出話來：“嫣姨娘懷孕幾個月了？”

淩正初連忙跪下，道：“祖母，此事孫兒毫不知情，也沒想到嫣姨娘會懷孕。”

“杏兒，老身在問你！你還不據實回答，難道要老身親自去看不成！”淩老夫人沈聲道，目光如刀鋒射向杏兒。

杏兒可以撒謊，方才淩正初的一句話，意思就是嫣姨娘是剛剛才發現懷孕的，淩正初不知情。但是杏兒卻不敢，淩老夫人已經起了疑心，若是不說實話，淩老夫人必會親自去看，倒時大夫一診脈，真相呼之即出。

杏兒低著頭答道：“五個月了。”

五個月了？尋常女子三個月就顯懷了，五個月了腹部已經很突出了，淩正初說他不知道，這可能嗎？

“好好好，好得很！”淩老夫人連說了三個好字，咬牙切齒地說出，足見她內心的憤怒。

趙氏連忙訓斥淩正初道：“初兒，母親不是告訴過你嘛，不要整天忙著衙門裏的公務，家裏的事情你也要抄心，你倒好，不聽母親的話，現在居然被一個姨娘算計了。”

一個嫣姨娘，趙氏猜不管她的死活呢，淩正初不能有事，所以只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嫣姨娘頭上去。

淩正初低頭不語，淩老夫人已經知道了真相，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枉然。

淩正初的想法是對的，淩老夫人冷哼一聲，道：“不該留的東西就不要留，鬧了一天，老身累了，你們都走吧。”

淩老夫人雖然沒有明說什麽，也沒有責罰淩正初，但是如此冷淡的神色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趙氏扶著淩婉柔走到淩正初身邊，低聲道：“你跟我來。”又給趙媽媽使了眼色，趙媽媽連忙拉著杏兒，齊齊回了趙氏的院子。

“趙媽媽，你將柔兒扶到裏屋躺著，再去請大夫來。”趙氏將淩婉柔安頓好，接下來就要說淩正初的事情了。

“跪下！”趙氏直接朝淩正初冷聲吼道。

淩正初依言跪下，而杏兒則是嚇呆了，不知所措，也跟著跪在地上。

“嫣姨娘是怎麽回事？”趙氏直接問道。淩正初將嫣姨娘的事情瞞得密不透風，連她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母親，嫣兒懷孕是個意外，那天她受了風寒，一直犯惡心，就不小心將避子湯都吐了，我也沒太在意，沒想到卻懷孕了，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也舍不得就留下了這個孩子。”淩正初據實以告。

趙氏氣的臉色都變了，怒道：“你傻呀！怎麽就那麽巧嫣姨娘將避子湯吐了，就懷孕了？分明就是她故意設計的，一個小妾，就算是生下兒子，那也是個庶子，留下做什麽？”

“母親，那是兒子的第一個孩子啊，而且又是兒子和嫣兒的，怎麽舍得將他打掉？”

淩正初這番神情又讓趙氏想到了當時淩正初求她答應納了嫣姨娘一樣，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勾引少爺，而且還就此成了少爺的妾室，其心可誅。而淩正初也向如今一樣，舍不得嫣姨娘，口口聲聲既然占了人家的清白身子，就要為人家負責。

啊呸！一個勾引男人的丫鬟還需要負責？趙氏當時就像殺了嫣姨娘，可是淩正初苦苦哀求，趙氏最後拗不過才答應了他。而今趙氏是後悔不已。

“初兒，你是淩國公府唯一的嫡子，將來是要繼承國公爺的位子的，你的正妻必須是高門顯貴的小姐，母親已經為你相看好了，可是如今正妻尚且沒入門，一個小妾居然先生下了庶子，那你要將你的正妻置於何地，更甚者若是你還沒娶妻就傳了出去，哪家的貴女願意嫁給你呀？”

對於妻妾之道，趙氏最是清楚不過了，沒有哪個女子希望自己還沒嫁過來，就現多了個便宜兒子的。

淩正初想了想，道：“母親，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一個女子若是要做我的正妻，卻連庶子都容不下，如此善妒的妻子不要也罷。”

“荒唐！”趙氏罵道，“我看你是被嫣姨娘那個狐貍精迷了眼了，為了一個小妾，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早知道你如此色迷心竅，我就不該答應留下她！”

趙氏發了狠，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淩正初居然對一個小妾這般維護，今日還沒有定親成親，他就說出這般話來，那日後，豈不是要寵妻滅妻！

淩正初連忙說道：“母親，嫣兒肚子裏還有我的孩子呢，您不能對她動手！”

趙氏冷笑道：“孩子，我早就說過庶子而已，有什麽稀罕的。”

“趙媽媽，去熬碗墮胎藥來，本夫人要親自餵給嫣姨娘！”

淩正初連忙朝趙氏跪下：“母親，那也是您的孫兒啊，您就饒過她們母子吧。”

趙氏冷笑：“饒過她？可是她卻不成饒過你，把你當做救命稻草，緊緊地抓著你不放，有她在，你尚且迷了心智，若是再添個庶子，你就該與她一起淪落到塵埃裏了。”

趙氏一把推開淩正初，同時向院子裏的小廝吩咐道：“看住大少爺，本夫人沒回來之前，不準他離開房門半步！”

趙氏怕淩正初阻撓，索性將淩正初困在屋內，不準他出去，嫣姨娘的胎是落定了。

趙氏帶著丫鬟婆子去了嫣姨娘的屋裏，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嫣姨娘連忙下床。

“妾身給夫人請安。”嫣姨娘低眉順眼地給趙氏行跪禮，態度十分恭敬。

然而趙氏冷笑一聲，道：“因為你，本夫人可安不了。”

嫣姨娘臉色大變。

“趙媽媽，給嫣姨娘餵藥。”

嫣姨娘看著趙媽媽手裏端著的那晚黑乎乎的藥，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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